“你们这是洗脸呢吧?”
“给本宫用力打!”
几名护卫听到这话,虽然心里觉得十分委屈,但依然不敢违拗太子妃的话,只能使出力气抽打自己的脸。
一直抽打了几十下,吕氏这才喊停。
“这次重新说!”
在打了几十个巴掌后,几名护卫顿时有些犹豫了。可一想到自己巴掌都打了,要是再出卖皇孙,岂不是白挨了这一遭?
“回禀太子妃,卑职等说的是实情啊,卑职等真不知道……”
吕氏闻言再次冷笑道。
“来人,把几个嘴硬的家伙拖出去,每人重则一百大板!”
一百大板?
几个人听到这惩罚都蒙了,这玩意搞不好是要人命的!
好在他们跟太子府的护卫统领陈更关系不错,平时没少在一起喝酒吃肉,断然不会往死里打他们。
但是皮肉之苦也必然不好受啊,不躺个十天半月,根本别想下地。
但即使这样,他们依然不开口,想保住自己的忠诚之名。
“诺!”
东宫护卫统领陈更闻言当即领命称是,随手一挥,顿时有十几个护卫冲上来,拖着几人出了太子府。
几个人被拖出去的时候,心里还沉浸在对朱允炆幻想中,想着将来朱允炆当了皇帝,一定会像皇爷重用虎爷那般重用他们。
然而,当几人被拖出太子府的大门,看到躲在门外瑟瑟发抖的朱允炆时,一个个集体破了大防。
他们为了替这孙子保守秘密,都要被太子妃打死了,这孙子都不敢进去替他们求个情?
“皇孙殿下,我们是冤枉的呀……”
“皇孙殿下,您要替我们说句公道话呀!”
朱允炆听到护卫的哀求声,依然不为所动,甚至生出要逃离太子府的冲动。
此时他只想躲到小蛮的怀里,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快倾诉出来。
吕氏听到护卫们喊“皇孙殿下”,当即知道自家儿子从乾清宫回来了。
于是乎,吕氏站在庭院呵斥道。
“逆子!”
“还不给本宫滚进来!”
朱允炆听到母妃的呵斥吓得当场腿软,然后磨磨蹭蹭地走进庭院,距离母妃还有两丈远的时候,就吓得扑通一声跪倒。
“母妃息怒……”
“儿子无能,没能管理好兵仗局,给母妃丢脸了,呜呜呜……”
吕氏闻言心里真的很痛,她为了这个逆子,几次三番触怒朱元璋那老东西,引得朱元璋又是派人扇她耳光,又是罚她抄写女则。现在更是扯出个为其祝寿的理由,让自己给他绣道德经!
这简直就是胡扯!
那老东西也不想想,就他当和尚认识的几个字,他能看得懂道德经吗!
“说实话,是不是你苛待匠人,致使匠人不满?”
朱允炆听到这话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指天发誓地说道。
“没有!”
“儿臣一直对他们很好,让他们顿顿有肉吃。然而那帮刁民不懂得感恩,竟然轻信小人挑唆,无故闹事,又放火烧仓……”
“顿顿有肉?”
吕氏听到“顿顿有肉”,只感觉头皮一麻,心里暗道完了,搞不好这次事情就是出在这“顿顿有肉”上。
她从小就跟着母亲学习如何管家,太知道底下那帮下人的难缠了。
只是无端地对他们好,非但不会获得他们的感激,只会让他们认为你软弱可欺。
另外就是这个顿顿有肉的待遇……
城里一般的殷实人家,都不敢说天天能吃上肉。自家这傻儿子,竟然如此招待一群低贱的工匠,这不是明摆着当傻瓜呢吗!
正常套路隔三差五改善一下伙食,或者干得好了,提前完成了多少副马鞍之类的,奖励一顿肉食也就罢了,哪有顿顿吃肉的道理?
“工部没派人替你管理?”
朱允炆略微犹豫下,硬着头皮撒了个谎。
“没……”
“兵部呢?”
“也没……”
门外正在挨打的几个护卫,见朱允炆这么久都不为他们求情,集体破了大防。
“太子妃娘娘,我们招……”
“二皇孙喜欢上一个粉头,为了给粉头赎身,私自把兵仗局伙房的银子抽空,这才酿成此等灾祸!”
吕氏听到这话当即跑到门外,对着几个护卫怒吼道。
“闭嘴!”
“凭空污蔑当朝皇孙,打死你们都不为过!”
“但念在你们初犯,本宫就不予追究了。一会每人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权当是给你们当汤药费了!”
几人听到这话自然是千恩万谢,至于那汤药费,不过是封口费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卑职等谢太子妃赏!”
吕氏处置完几个护卫,返身回到庭院,扬起手就给了朱允炆一巴掌。
“逆子!”
“给本宫滚进来!”
吕氏将朱允炆带到寝宫,几次扬起手想扇他的耳光,都被她生生地忍了下来。
因为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把逆子的脸给打花了,让外人看了更加觉得笑话。
“滚过去趴好!”
朱允炆虽然害怕得要死,但却不敢违拗母妃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趴在圆凳上。
“来人,给本宫找几个鸡毛掸子!”
侍女冬梅看着吕氏手里的鸡毛掸子提醒道。
“太子妃娘娘,您手里不是攥着鸡毛掸子呢吗?”
吕氏冷冷地瞪了冬梅一眼呵斥道。
“本宫又没老糊涂,还用得着你提醒?”
“一个不够!”
“今天非得打死这逆子!”
冬梅这边刚离了吕氏的寝宫,就听到寝宫里传来朱允炆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母妃饶命啊,呜呜呜……”
一个时辰后,吕氏抽断了两个鸡毛掸子,这才堪堪消了点气。
在朱允炆被抬回去治伤之时,她将东宫护卫统领陈更叫来。
“去帮本宫办一件事!”
“请太子妃吩咐!”
“去一趟教坊司,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一个小蛮的小娼妇给本宫弄死!”
“这……”
“一千两!”
“卑职领命!”
朱允炆本就不是硬气之人,在吕氏打折了一根鸡毛掸子后,他就吃不住疼,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全招了。
吕氏在听到朱允炆如此不知自重,更是对其展开了严厉的批评教育,随即又打折一根鸡毛掸子,这才饶过昏死过去的儿子。
虽然吕氏暗恨朱允炆的不争气,但她更恨秦王侧妃邓氏。
亏得这邓氏还是她的手帕交呢,竟然唆使秦王世子,干出此等不要脸的勾当,真是愧对了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
邓氏!
从今日起,我跟你友尽!
吕氏在打发走陈更后,立马命侍女去城里买了九盒胭脂,然后气冲冲地跑到秦王府,邓氏刚笑意盈盈地跑出来迎接,就被吕氏扬了满头满脸的胭脂粉。
“吕氏,你发什么疯!”
“邓氏,你还有脸问本宫?”
“你自己干了什么下贱勾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吕氏撂下这句话,就登上马车回宫。
不是她不想闹,只是闹大了对她更不利。
她之所以特地跑秦王府一趟,不仅仅是为了跟邓氏决裂,也是为了消耗一下购置的九盒胭脂水粉。
否则,太子刚刚下葬不久,她就命人购买胭脂水粉,容易引起别人的疑心。
当天夜里,吕氏赏赐了太子府护卫们一顿酒肉,让他们尽情地吃喝耍子。
护卫统领陈更不在,护卫们又忙着吃喝,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瘦弱的黑色人影越过宫墙,钻进了太子妃的寝宫。
……
老朱拉着朱棡又嘱咐了几句,又留他吃了个晚饭,这才打发他二虎,替他送朱棡出宫。
两人走在路上,朱棡忍不住问道。
“二虎兄弟,你刚刚说的毒枕是怎么回事,孤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回晋王殿下,此事因为牵涉到白莲教,皇爷下了封口令。”
朱棡听到二虎这样说,当即不再追问。
“既然这样,那本王就不打听了,不能让二虎兄弟为难。”
二虎闻言嘿嘿一笑道。
“晋王殿下又不是外人,自然不需要隐瞒。”
“这事皇爷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三皇孙和宫里一些王爷,小时候枕的瓷枕里被人下了水银,水银这东西散发的水银之气有毒,可以侵蚀人的脑子和心智……”
“是否跟吕氏有关!”
二虎一听朱棡这话,顿时觉得遇到知音了。
“咋说呢,直接关系肯定没有,但间接关系多多少少有点。最起码照顾不力,没有尽到一个太子妃的职责……”
朱棡闻言咬牙切齿道。
“孤就知道,那吕氏是个毒妇,断然不会善待大侄子!”
“幸好父皇醒悟得早,将大侄子亲自接过来抚养,否则继续留在太子府,迟早被那个毒妇给害死!”
二虎将朱棡送到宫门,两人拱手道别后,一个回府,一个去了北镇抚司。
虽说皇爷没有明示,但兵仗局出了这样大的事,不抓几个挑动闹事的刺头立立威,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更何况,还得去统计下立功之人的名录。
毕竟,少主把大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让那些听命之人寒心不是。
朱允熥浑浑噩噩地洗完澡,喝了一碗太医送过来的汤药,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一直到了半夜时分,感觉到肚子有点饿,这才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
然而,他刚钻出被窝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竟然浑身上下光溜溜,连个裤衩都没有!
朱允熥想到这里恨不得把王德抓过来掐死,这厮伺候自己洗完澡,竟然连个裤衩都不给自己准备!
事实上,王德还真给他准备了,只是朱允熥从浴桶里出来,接过药碗一口干了就爬到了床上,压根就没想起这茬。
朱允熥缩在被窝里,看了看边上侧身躺着睡觉的老朱,想着老朱已经睡着了,应该注意不到自己,随即蹑手蹑脚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想偷偷跳下床,去拿放在架子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