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秦宫之中,无人在意我们……你要努力……唯有坐稳太师之位,才不会有人欺辱你……”
赢舟看着一箱箱厚重的竹简被抬进来,从小到大便是如此。
父亲对他不闻不问,母后每日来看他,定会给他带来数不清的各类文献竹简。
他的童年里,只有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那位父亲与受宠的哥哥们欢声笑语,只有永远看不完的竹简……
“好。”赢舟应下,虚弱的声线轻若一片羽毛,已没有任何波澜。
赵太后看着他的模样,又在偷偷抹泪。
赢舟移目时,看到她手背上竟然有一大片青紫。
他倏地抓起她的手腕,远山般的眉紧皱:“母后,他们又伤你了?”
“没……没……”赵太后立即将手往回缩。
可赢舟已了然一切,周身散发出一抹深山渊谷般的阴鸷。
赵太后立即拉住他的手臂安抚:“舟儿,你别怨你舅父他们……他们也是为了天下着想……
华秦如此野心如豺狼虎豹,一心想吞并诸侯六国。可那要死多少人啊?多少人将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六国之百姓,都要失去自己的国度……失去自己的家园吗?”
赵太后凄婉抹泪:“他们每次来看我,仅仅只是让我们努力些……不能让华秦继续如此下去……天下不该征战,应当和平共处啊……为何华秦非要你争我斗呢……”
赢舟周身的阴鸷戾气缓缓收敛,他安抚地拍了拍赵太后的手:“母后,您先回去休养,我知晓该如何做了。”
赵太后彻底离开后,赢舟才捂着胸膛,“咳咳咳……咳咳咳……”,一阵接着一阵咳嗽,咳得脸色阵阵青白。
护卫赵隽立即上前为其倒杯水,满面担忧:“公子……”
“无碍……”赢舟喝下水后,手臂撑在床上,撑着孱弱的身躯,目光却一点点变平缓:
“吾病重加剧,立即请陈客卿前来诊治。”
陈玉皎在军机阁里整理祖父的手稿,赵隽忽然来请。
她眉心微微皱了皱,其实她早已想去拜见这位太师,没曾想倒是他先主动……
她端了个托盘,在赵隽的带领下来到听雪宫。
整个听雪宫全是胡泊回廊之造景,宛若坐落在一片烟波浩渺的湖面。
在湖心亭,一古色古香的殿宇更是十分雅致,飞檐翘角,烟青色纱幔随风飘飞,雕花的大门打开,可看到湖水、远处的林间造景。
那是听雪宫的会客厅,取名“且听风吟”,十分雅致。
陈玉皎迈步朝着里面走去。
走过长长的水上木回廊,进入其中,就见赢舟已坐在右侧那纯木打造的曲水流觞雅桌前,正在闲逸地煮茶。
见陈玉皎来,他薄唇扬起一抹虚弱而友善的浅笑:“陈客卿,坐。”
陈玉皎也未客气,走到他对面坐下,将托盘放上:“上次不得已用了太师的锦衣,今日归还。”
那托盘上放着的是特别定制之锦服,几乎一比一还原了那件斗篷。
赢舟亲自给她倒杯茶,细长雪白如玉的手将茶杯优雅放至她跟前:“陈客卿,你我同为同僚,不必如此见外。”
陈玉皎却喜将话挑明了说:“赢太师今日约我前来,想必不单单是为了闲聊、或是看诊吧?”
来了这么久,赢舟并无让她看诊之姿态。
“陈客卿倒是快人快语。”赢舟轻笑一声,那双始终像是笼罩着晨雾般的眸子凝视她:
“实不相瞒,我约你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谈谈当今天下之国事。
华秦的确内患已平,但若欲吞并天下,灭六国,定会遭遇六国之讨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