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周立伟的工作已经交接好,不用再去上班了,周红也直接进了厂子上班,学校也不用去上课了,等通知拿毕业证就行。

周立伟前两天就去了街道办报名下乡,一包红糖,就搞定了下乡的地方。

就是他前世下乡插队的地方——黑省,志河县,红星公社,青山大队。

今天接到通知,他要跟这批下乡知青一起去黑省,日子就在学校放假后的时间,这样算下来,也就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没两天,袁磊和孙雨薇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大街小巷,工厂家属楼,甚至整个市里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前两天还被人唾弃的孙雨薇,大家已经不怎么关注了,大多人讨论的都是袁长江这个厂长。

其实事情的发展也出乎了周立伟的意料,他没想到举报信中提到袁长江爱人收礼,只是想牵绊一下他们,没想到还真让革委会给查出了一点东西。

革委会的人居然在袁家搜出了大量的钱财,不说那些烟酒麦乳精啥的,光钱都搜出了两万多。

要知道现在这个人均工资才三四十的年代,两万多块钱要人家不吃不喝,攒将近四十年才能攒够。

就算厂长的工资高,但再高也就一百多块,怎么可能存到这么多钱。

这下,袁长江完了,钱的来路根本说不清,已经停职检查,袁磊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时候,孙雨薇翻了口供,说她是被袁磊强迫的,袁磊就是对她耍流氓,她也是受害者。

之所以不敢去告,不敢让人知道,是因为孙雨薇的爸妈在棉纺二厂上班,袁磊威胁她,要是她将他们的事说出去,就会让袁厂长将他们父母开除。

所以,她只好忍气吞声,不敢告诉任何人。

这段时间,她也好怕,也好无助。

周立伟没想到孙雨薇还会有这番骚操作,心里佩服的不行:这女人真够狠的。

很快,袁家的罪名有了定论。袁长江吃了花生米,承认了贪污,但也咬死是他个人行为,妻儿不知情。袁磊和袁母就算不知情,但也难逃下放的命运,何况袁磊还犯了流氓罪。两人被下放到了一个偏远的农场。孙雨薇倒是逃过一劫,不过她的名声已经臭了,也没办法继续呆在城里,只好回了乡下老家。

孙家原本就是京都周边的一个村子里的人,自从孙浩的父亲出息了,在城里当了工人,并跟孙浩的母亲结了婚,孙浩的父亲才算在城里扎了根。

后来,帮衬着兄弟姐妹们也在城里谋了一份工作,孙家人才陆续在城里安了家。

不过孙家的两位老人没有跟着进城,还是住在乡下的。

周立伟冷笑,以为去乡下就能好过吗?这个年代,未婚先孕,唾沫星子都能将你淹死。

可想而知,孙雨薇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只要她的日子不好过,周立伟就觉得舒心了。

眼看下乡的日子越来越临近,林淑芬同志也越来越唠叨。

“现在天气还热,你带上夏天的衣服就行,被子也就一床薄被子就可以了。其它的厚衣服和厚被子等天冷了我们给你寄。”

“给你准备了全国工业票,脸盆和保温瓶这些你去了那边再买,你把饭盒和水壶带上。”

“解放鞋我给你买了两双,还给你做了一双布鞋,还买了一双胶靴,听说乡下下雨天就得穿这个鞋子......”

“东北那边冬天冷,我托你表舅的关系,到时候给你弄一件军大衣寄给你。”

“我给你的里裤缝了一个口袋,你走的时候将钱票都放里面,路上就两天的时间,不用换裤子,也不要将钱票掏出来......”

这样的话,林淑芬同志几乎每天都要交待一番,周立伟也不嫌烦,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个道理他懂,加上上辈子对父母的亏欠,现在觉得听母亲这样唠叨也是一种幸福。所以,他一直都笑眯眯地耐心听着。

倒是周国强和周红有点受不了了,每次听见林淑芬开始叮嘱时,他们就找各种借口离开,不是回房看书,就是出门溜达。

这个时候,林淑芬都要翻两个白眼,然后再继续念叨,哼,只要儿子听她说就行。

离开的前一晚,林淑芬将行李都给收拾好了,一个大柳条箱子里塞满衣服鞋子,还有周立伟准备的高中课本和一些复习资料,这些都是他为几年后的高考做的准备。

这些都是他让周红从学校老师那里弄来的,资料很全,就连数理化自学丛书也弄了一套。

本来他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让他妹子问问学校老师有没有这套书,没想到周红还真问学校的几个老师凑齐了这一套17册书。

整个柳条箱包也因为这17册书显得沉甸甸的。

另外,林淑芬还给他准备了一个京都牌皮革包。里面放的基本都是吃食,和毛巾牙膏,搪瓷缸子饭盒之类的东西。

还有周立伟买的一些京都特有的糕点啥的,专门给那个.....傻女人带的。

想到那个傻女人,周立伟想下乡的心情格外迫切,这些天的等待,他早就有点耐不住了。

遥想前世他在乡下那几年,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村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了她的眼。

对她有的的第一印象,还是高考后她来找自己借复习资料,才发现村里居然有个美人坯子。见她好看,就将高考所有的复习资料和书籍都送给了她。

回城后,一门心思都在孙雨薇和那所谓的儿子身上,也就没再想起来这么个漂亮姑娘。

后来也知道她考上了京都的一所大学,毕业就留在了京都,偶尔也会在不同的场合碰面,不过自己只是当她半个老乡,也就见面问好打个招呼的交情。

直到自己替孙雨薇和袁磊顶罪入狱后,她时常来探视自己,给自己送东西,才慢慢去了解她。

才知道,已到中年的她还未嫁人......,自他入狱后,她就开始帮他照顾年迈的父母。

他知道了她的心思,但也没办法回应什么。

那段黑暗的日子,她是他唯一的光。

一月一次的探视,相互慰藉着彼此。

就那样,他在狱中,她在狱外,然后慢慢一起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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