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不过后车厢已经装满了货,只能在前面挤挤。”
蒋少华喜极而泣,和周立伟合力将人抬上了车。
副驾驶很挤,张亮和蒋少华挤在一堆,受伤的男人就靠在他们俩的身上,两人除了托着病患的手,其他地方是动都没法动。
周立伟上了驾驶位,从行李包里翻出一件干净的二道背心丢给了蒋少华,“用这将伤口捂着点,尽量堵住血口。”
也不知道这人还能不能坚持到医院。
蒋少华接过背心,感激道谢,“谢谢师傅。”
周立伟知道时间紧迫,车开的飞起,原本见到一个血人就吓的半死的张亮,这会脸色更惨白了。
即使他再相信伟哥的车技,可是将大货车开出飞机的感觉,他也怕啊。
车上,周立伟交待,“等下医院医生问起就说是遇到半路抢货的了,你们也是跟车的人,介绍信和工作证被人抢了,有我们的也说得过去。”
蒋少华红着眼睛道谢,张亮闻着浓重的血腥味感觉胃里在翻江倒海。
原本要一个来小时的路程,40分钟就到了。周立伟将车停在哈市的人民医院时,张亮下车腿都软了,直接跪倒了地上,然后就一阵“呕”,吐的稀里哗啦。
周立伟叹气摇头,到底还是个19岁的小年轻,这搁后世,也就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孩子。
没时间管张亮,只能让他自己缓缓,将人抬进医院,送进了手术室,他才转身离开。
蒋少华见他要走,也跟了上来,他知道手术一时半会还好不了。
“师傅,那个啥,你们能不能将我送回家,我去取点医药费,顺便将你们要的三转一响给你们。”
周立伟转身盯着他看了好几秒。
这人真的是混黑市的?混黑市的有这么单纯的人?
“行,那我就送你回去。”没说要什么三转一响,上次的馅饼就砸出今天这么大个麻烦,他哪里还敢要。
顺着蒋少华的指路,车子又缓缓行驶在哈市的街道上。
“你家里几口人,这么晚回去还这副样子,他们不担心吗?”周立伟开始套话。
蒋少华看看自己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渍,也才意识到周立伟身上也都是血。
“家里就我和我哥两个人。师傅,等下到家了你们在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家还有空房间,你们要是不嫌弃在我家休息也行。”
周立伟又看了他两眼,心里疑惑更甚,到底是自己看走眼了,还是这就是个‘憨黑苦’。
张亮有点吓到,摆手拒绝,“不了,哪里敢住你们家,也不知道你们惹到的那些人,会不会就守在你们家门口,现在过去我都觉得很危险,更别说住在你们家,要是他们跑进家里砍人怎么办?”
说完还看向周立伟,一脸担忧,“伟哥,要不我们啥也不要了,找个招待所去休息吧。”
蒋少华赶紧解释,“你们放心,那些人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在什么地方,我哥从来没告诉过他们。”
张亮稍稍放了点心,“这样啊,还好还好。”
周立伟皱眉思索着,看样子那男人只自己混黑市,将他这个弟弟保护的很好,没让那些人知道。
不过,他被人砍伤还丢到野外,这蒋少华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当时就是一起的?那也说不通,要是一起的话为什么他没受伤?而且他还说其他人不知道他。
“你哥在野外受伤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这个,蒋少华就要抹一把辛酸泪,“我今天上午想去找我哥,无意中看到他被几个人拖上了一辆牛车,我就悄悄的跟在了后面,跟了三个多小时,才看到他们将我哥推下牛车,还沿着一条小道将人拖到了山上。”
“我就在远处等着,等他们离开后,我才上山,找了好久才找到我哥。当时他就受伤严重。我只好背起我哥,路上也一直没碰到人,好不容易弄下山,都已经天黑了,没办法,只能又背着抹黑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都还没到城里,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你们的车就来了。真的要感谢你们,你们是就是我哥俩的救命恩人。”
听完他的话,周立伟和张亮都一阵唏嘘,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还一脸稚气的蒋少华,这么的有毅力,也是个人物。
周立伟和张亮没继续再问什么,很快就到了蒋少华的家,是一处不错的院子,位置虽然有点偏,但环境好,而且院子还不小,居然还是砖瓦房。
院子里还有一棵栀子树,此时正是花开季节,满院子飘香。
周立伟打量了一下四周,旁边的房子都大同小异,这房子也并不是很突出。不过就兄弟两人,住这么大个院子居然没人举报,也是奇怪的。
一般情况,这么个院子怎么都要住上五六口人才正常。就算是他们自家的房子,就两个人住,街道办应该也会让他们将房子租出去才对。
有这样的疑惑,他也直接问出了口。
蒋少华挠头,“我和我哥不是亲兄弟,房子只要两家人住就行了,没具体规定一定要几口人。”
周立伟懂了,他和他口中所谓的哥是两家人,不过恰好这两家人都是一个人。
说道人口,蒋少华的情绪明显开始变得低落。
“其实以前家里也不止我和我哥两人,还有我爸妈,我爷我奶,后来我爸妈的工厂失火,他们为了抢救国家财产,双双牺牲了。自从我爸妈牺牲后,爷奶的身体也不好了,就是那时候,我哥出现了,时不时来家里看望我爷奶,说是我爷奶救过他。后来我爷奶病逝了,那时候我小,刚上初中,我爷奶的后事都还是我哥帮忙的。”小青年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张亮听的也很动容,小眯眼的眼尾隐隐约约还泛着光。
几人都没说话,一时整个院子很寂静。家里的确像是没有其他人的样子,不过周立伟没有放松警惕,跟在蒋少华的后面,听着他的话,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院子里的情况。
有时候,最动容的话语,最能降低人的警惕心。这还是个陌生的环境,蒋少华也只是一个认识还没到两个小时的陌生人,该有的警惕还要有才行。
他不会仗着自己是两世为人,芯子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就觉得自己眼光犀利,看人准确无误了。
人,无论到任何时候,留个心眼总是没坏处,何况还是这个年代,小心为上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