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桂香话音刚落,也有其他妇女同志跟着附和。
“这李家嫂子腰间有颗红痣又不是什么秘密,咱们很多人都知道。”
这话说得没错,确实有很多村里的妇人是知道这么回事的。
李寡妇有时候干活抬抬胳膊,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衣服穿得单薄,抬胳膊擦汗时,衣服跟着往上撩,腰间的红痣就能露出来。一起干活的有些妇女都看见过。
这还真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以前没听过李寡妇的男人说过这事,别人私下传来传去,传到沈克新的耳朵里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沈克新拿这个说事,还真当不得真。
人群又开始吵吵嚷嚷,很多人都开始骂沈克新无耻下流。
李寡妇终于松了口气,可是还是不停地打着哆嗦,一阵后怕,呜咽着哭泣着。
大家看她这样,都很同情。骂沈克新的话更大声了。
不知是谁带头朝沈克新啐了一口,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
你一口唾沫,我一口痰。
甚至还有人脱了脚上的布鞋,往他身上招呼。
沈克新这会儿是说什么都没人信了,都当他是在胡说八道。
周立伟等大家发泄了好一会儿,才向云松山提议,
“云叔,我看还是将人送派出所吧。”
云松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对,送派出所。”
然后大喝一声,让人群都散开。又让大队的几个年轻壮小伙将沈克新弄上了周立伟的车,那三袋子衣服也一并装上。
这个时候,沈桃花的娘终于跳出来喊冤了。
一边喊冤,一边还求周立伟和云松山手下留情,不要将人送到派出所去。
周立伟厉声道,“沈克新犯了盗窃罪是不争的事实。你要是再阻拦,我们也可以将你当他的同伙一起抓起来,扭送到派出所。”
沈母一听,要将她当同伙抓起来,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任由他们将人带去公社。
车上,云松山坐在了副驾驶,其他几个年轻壮小伙在后车厢守着沈克新。
云松山皱着眉头思索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下意识地就想往嘴里塞烟斗。
可是两手空空。
之前往外跑得太急,根本没时间让他拿上烟斗。这会儿手都有点无处安放。
看见周立伟车上有烟,直接抽了一根捏在手里搓来搓去。
“今天这事,你是不是提前跟你婶子通过气了?”
云松山这会儿也有点明白了,今天这沈克新来偷衣服,八成是周立伟早就预料到的,还提前跟自家婆娘说过这事。
那婆娘今晚很是反常,一直不睡觉,还以为是她欠收拾,谁知道外面一有动静,跑得贼快。
还有后面,两人一唱一和的,也像是事先商量好的。
关键那婆娘还帮着说谎,肯定也是这小子早就交代过的。
“哼~!”
想到这,云松山心里贼不得劲儿,这小子有事居然不告诉自己,只跟自家婆娘通气。
周立伟看着未来老丈人这哼呼呼的模样,不禁有点好笑。
“云叔,我下午从公社回来后,的确跟云婶说了今晚的事。不过,我那是去找您说事的,你当时不在,就跟云婶说了,让他转告你的。”
他可不能承认自己有事只跟未来丈母娘说,不告诉未来老丈人。
至于未来老丈人敢不敢去找未来丈母娘对质,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他敢肯定,就算去对峙,未来丈母娘也不会说他什么。
云松山听他这样说,心里到底好受了些,没再跟他计较这个。
“你怎么知道沈克新今晚会来偷衣服?”
周立伟又将沈克新威胁他的事,以及他将计就计的事说了一遍。
完了还不忘解释。
“云叔,我不是故意想整他,他不招惹我,我也懒得理他。而且他的作风是真的有问题。咳,那个李寡妇和苏知青确实跟他不清不楚。以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他又威胁到我的头上,我自然不会轻易饶了他。不仅如此,叔,我还怀疑他有贪墨大队的集体财产。当然,这个纯粹是我的怀疑,还没证据。你可以找人好好查查队里的账。”
云松山搓着手里的烟,一脸愁容。
“队里能看懂账本的不多,就是我看到那账本,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周立伟想了想,提议,“叔,你可以问问知青点的那些知青。像林枫、冯邵明他们,肯定能看懂账本。还有这会计的人选,没必要一定拘泥于原大队的人,知青们现在也是大队的一员,他们很多都是有文化有思想的社会青年,你可以好好利用起来。用得好了,对咱们大队也好不是。”
云松山若有所思,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沈克新要是被抓了,这会计一职就空了出来,肯定要重新选人。
这选有知识有文化的知青,好像确实不错。
车子开到公社派出所。
今晚值班的正好有云朝辉。听见有人敲门,跟一起值班的同事说了声就去开了大门。
打开大门见是周立伟和自家老子,心里一紧,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爹,立伟,你们咋来了?出了啥事?”
两人也没想到今晚是云朝辉值班,周立伟笑着招呼了一声,才侧身让他看后面。
“沈克新偷制衣厂的衣服,被当场抓住,人赃并获,我们将人送过来了。”
云朝辉往后看去,就看见村里的几个小伙将一个鼻青脸肿的人架着,站在后面。
不确定道,“这是沈会计?”
周立伟轻咳一声,“沈会计偷衣服不算,还说自己对李寡妇和苏知青耍了流氓,大家气不过,就没控制住。云大哥,这耍流氓的事得好好查查,要是真的,两罪并罚,都可以吃花生米了。如果就是偷窃,应该不至于吃花生米吧。”
他故意将后面的话提高了音量,就是想让沈克新听见了好好想想,到时候要不要承认他自己跟李寡妇和苏晓芳的事情。
沈克新自然听清了周立伟的话,心里颤了颤。
刚才那种豁出去自己不好过一定要让所有人都不好过的想法荡然无存。
他不能死。
只有活着,才有可能翻盘。
以后才有机会反击回去,让别人更加地不痛快。
沈克新如是想着,心里也做了决定,等下怎么都不能承认和李寡妇还有苏晓芳的关系。
不对,是什么都不能承认。自己没有偷窃,也没有犯流氓罪。
不过,看见派出所有云朝辉在,他的心又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