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海这个名字周立伟并不陌生。前世这个名字在90年代初也算是家喻户晓。
只因他那时候被称为‘最强钉子户’,长达十年的拆迁拉扯,最后获得千万赔偿。然后就陷入了与妻儿财产争夺的漩涡中,离婚官司打了两年,这期间他在外的妻儿找来,将矛盾推向了高潮,并因重婚罪锒铛入狱。
那时候,几乎每天都能在报纸上电视上看到乔大海这个名字和照片。
最强钉子户,千万赔偿,财产争夺,妻儿反目,重婚等,哪一个都是热门话题,这个人想不火都难。周立伟自然也是吃过他的瓜。
他杳无音信20年,突然回归,并不是偶然。
当年家里困难,三个孩子都要嗷嗷待哺,听闻港城做工工资不错,他便去了港城谋生。只是人生地不熟,没有一技之长,也没什么文化,想要在港城站稳脚跟并不容易。
他也一直是活在最底层的那批人,每天做着最苦最累的体力活。但也能解决自己的温饱并有剩余,每个月都能将节省下来的钱寄回给妻儿。
就这样一直过了近十年,一次偶然的机会,听闻漂亮国那边很好挣钱,他又跟人坐船去了漂亮国。
只是过去后才发现那边的生活并没有自己听来和想象的那样好。
这时候便跟家里断了联系,也没能力再给家里寄钱。
日子依旧艰难。他甚至连生活都过不习惯,吃食这块就让他很难接受。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人暴瘦了下来,看似一阵风都能吹倒。
他只好每天自己做饭,由此也萌生一个要开饭馆的想法。越想他越觉得可行,毕竟在那边的老乡还不少,不管能不能吃惯外国餐食的老乡,都还是念老家的那一口。
说干就干,他便从小摊位开始,先是做点简单的面食和炒饭。后来挣了一点钱,便开了一家小饭馆。
那时候,他见跟着一起出去的很多老乡都在外重新结婚生子,想到自己许久不曾想起的妻儿,也萌生了在当地重新结婚生子的念头。
那时候他也才30几岁,后面的日子还长。
就这样,他又找了一个华国女人结婚生子,彻底断了与老家的联系。
只是在80年代初,一天一个老乡拿着一份国际事实报纸给他看,华国在改革开放,鹏城正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
乔大海便天天关注着鹏城的发展。看着鹏城的巨大变化的各种报道,他的心思也慢慢活泛开来。
终于有一天,他又抛弃了那边的妻儿,独自一人带着这些年挣下的一半钱财回国返乡。
只是回到家,并不是他在报纸上看到的那样,他们村还没有开始发展。而且离家太久,妻儿感情早就淡化,三个孩子都已成家,与他并不亲厚,对于他的回来并没多少欣喜。
不过知道他手里多少有点钱,态度上倒是都过得去。
回家后,他便切实看到了鹏城怎样的飞速发展。也确信他们村子要不了多久也能在规划内。
他去了解了一下别的村子征地拆迁是如何赔偿。心里也开始盘算开来。
跟家里的妻儿说了建大房子等赔偿的想法,立马就得到了家里的一致同意。这个时候他的妻儿才真正露出了欣喜神色,对他也恭敬亲厚起来。
为了以后拆迁多要赔偿,他还让嫁出去的闺女也将一家老小带了回来,出了一部分钱同样修了一幢大房子,不过也约定好了,等改日拆迁,闺女一家的拆迁款要分给他一半。
乔大闺女自然是欢欢喜喜地答应。
就这样,一番运作,乔大闺女家落户到了他们村子。乔大海把家也分了,分家后又跟村里申请宅基地,接着就建了四幢三层的小楼。
现在房子建好也不过半年,就接到了要拆迁的通知。
乔家人自然是欣喜不已。
不过在赔偿这块儿,却跟他们的预期差了十万八千里。
拆迁赔偿标准主要是货币补偿和产权调换。
也就是说乔家要钱要房子都可以。不过要钱的话,补偿金额不可以超过被征收房屋价值的1.5倍。而这个房屋价值也不是房主说了算,而是有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做出的专业估价。
如果选择产权调换的话,房子是村民唯一的住房才行,而且给予调换的房子面积最多只有180平方米。
如果原房子没有180平米的,被征收人又想要180平米房子的,可以花钱买。价格只是调换房屋的成本价,很是划算。
如果原来的房子超过180平米,也只能按180平米调换,多出的平米,政府也得进行等价的货币补偿。
其实这个标准可以说已经很公道了。只是乔家本就打着利用拆迁捞上一笔的主意,怎么可能同意这个补偿标准。
他们之前建的每一套房子别看修得大,但是建造成本很低。用的材料都是最差的,一套房子下来成本也就一万七八的样子,不过估价倒是还估到了两万八。
按照1.5倍的赔偿价格,每套房子可以赔四万二。
当然,他们也选择先要房子再要钱。先换一套180平米的房子或是加起来180平米的几套房子,然后剩下的货币补偿,也有两万八。
其实这个补偿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乔家却死活不同意。
“这是我们的根,我在外面打拼了几十年挣了一点钱全都投了进去,就想着落叶归根,能给妻儿修两套大房子住。回来刚实现这个愿望,一辈子的心血都搭了进去,现在却让我们说搬就搬。这让我如何能接受?”
周立伟姿态慵懒地坐在那里,听着桥大海的哭诉,并不言语,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吴明予看他这样,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微微有点着急。
想起白领导交代的话,又按捺住说话的冲动。
确实,有些事情,他们工作人员真的不好出面。尤其是这种得罪人的活。
乔大海见周立伟几人都没人接他的话,他也不急,继续一个劲儿地诉苦,说他这些年在外地不容易。一心想回家,现在梦想成真的,政府不能让他梦想跟着破灭,真要让他梦想破灭,就是要他的命。
这就有点威胁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