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未晞看向乔观棋，他在听到这话后，缓缓低下了头，喃喃道。
“我、我的缴费单不小心丢了。”
如果这句话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许更有说服力。
可是有胖医生说的那些话在先，四周的围观群众没一个愿意相信乔观棋的。
更别提他们两个，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有前科的坏小子。
果然，胖医生当即冷哼。
“丢了？我看你是压根没缴费！在这儿装什么！既然摊牌了，我就摆明告诉你，要么你把之前欠我的钱都还给我，要么我就把你送进警局。”
乔未晞蹙眉，她见乔观棋面露难色，咬着牙说。
“我现在没钱，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你。”
胖医生闻言，不依不饶。
“下个月？到时候我问你要了你又推下下个月，这样下去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钱拿回来！今天！就今天！”
可乔观棋始终绷着背脊保持沉默。
“保安、保安呢？”
眼见那胖医生有要叫人的动作，乔未晞叹了口气，拦住他。
“他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了。”
萧蔷在旁边噘了噘嘴，她就知道按乔未晞的性格肯定会帮忙。
胖医生和乔观棋同时一愣，后者不自觉朝她迈了一步，欲言又止。
日积月累下来，乔观棋欠得确实不少，每当他想还钱的时候却总是发生意外让他还不上。所以也难怪胖医生这样，任是谁好心帮忙却还落不得好都会生气。
眼下突然有另一个冤大头跳出来，不仅愿意替乔观棋还钱，还有接手这烂摊子的想法，胖医生别提有高兴了。
他一口答应。
“五万！”
因为上次周池遇并没有拿走那张她存了几十万的卡，所以五万对乔未晞来说并不是个大数目。
她掏出手机给胖医生转账。
“钱给你转过去了，不要再为难他了。”
乔未晞话音刚落，就有个小护士拿着一张纸四处张望着喊。
“谁叫乔观棋啊！你的缴费单掉了！乔观棋在吗！”
方才还一声不吭的乔观棋大步跑过去。
小护士问他。
“你就是乔观棋？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乔观棋递出身份证确认过后，小护士才把缴费单给他，并再三叮嘱。
“没有缴费单不好拿药啊，我是在男厕所门口捡到的，你收好别再丢了。”
她说完，还和站在不远处的胖医生打了个招呼。
“庞医生好啊，吃饭了吗？”
萧蔷一时忍俊不禁，胖医生，庞医生，这胖子还真是人如其名啊。
那姓庞的也意识到他错怪了乔观棋，脸色有些复杂，他匆匆回应小护士后，装模做样地望向乔未晞，清了清嗓子。
“既然钱还上，那我就不报警了。还有啊，你可千万要小心被这个白眼狼反咬一口，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胖医生撂下这句，直接离开。
留下乔未晞三人。
乔未晞瞥了眼乔观棋。
这孩子看着不爱说话老实得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让胖医生那么厌恶他。
乔观棋拿着那张皱皱巴巴的缴费单走过来，说道。
“谢谢你。”
萧蔷比乔未晞心大，想到什么就问了。
“喂，你到底干啥了让那个胖子那么讨厌你？还有我记得现在是月底，按理说夜色早就发工资了，你身上怎么会一点钱都没有。”
乔观棋低下头，额前的刘海遮住半张脸，让人没法看清他的神情。
今天的他似乎比在夜色时还要自闭，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质。
“这是我的家事。”
萧蔷看他头破血流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本意也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谁知道乔观棋除了夜色的大门，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了。
“你！”
乔未晞给怒极的萧蔷顺顺气，随后试图和乔观棋讲道理。
“我帮了你，总有资格问了吧？更何况那天在夜色，你答应我了。”
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她注意到乔观棋紧握的拳头松了松，最后闷声回答。
“可以，但是得等我先回去一趟。”
乔未晞立马开口。
“我们和你一起。”
“谁要和他一起！”
在乔观棋那里受了气的萧蔷愤愤低语。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乔未晞跟着乔观棋走出医院的时候，萧大小姐还是老实追了上去。
是萧家司机开车送两人来的医院，此时正好又派上了用场，可以带上乔观棋回家。
青年在上车之前便有些局促，等萧蔷和乔未晞都坐定后，他还在敞开的车门边傻愣着。
乔未晞问他。
“怎么还不上车？”
乔观棋睫毛一颤，声音嘶哑地解释。
“我身上不干净，把车弄脏了赔不起。”
语气里由内而外透出的拧巴让车上两人都愣了一下。
萧蔷别扭地瞥了他一眼。
“你放心吧，我还不缺你那三瓜俩枣的，赶紧上车，别耽误时间。”
这还不算，乔观棋非得看看乔未晞的神色才敢上车。
告知司机目的地之后，乔观棋就又像个闷炮似的缩在角落不说话，车里只剩下悠扬的古典乐和萧蔷拉着乔未晞聊天的声音。
车开了半个小时，越开越偏僻，直到拐进了一个十分老旧的小区。
掉漆且长满青苔的居民楼挤在车道两边，每栋楼甚至都只有六层，最底层的车库门口竖着晾衣杆，上面挂满了衣服。随处可见围坐在一起唠闲磕的老太太，她们见到这辆格格不入的车子开进来，目光瞬间汇集过来。
这眼神并不友善，反而是那种非常刻薄挑剔的打量。
小区里并没有停车场，所以司机只能学着别的车，停在每栋居民楼正前方的空地上。
等车门打开，三人下车。
那些老太太的议论得更兴奋了，甚至对他们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
被人议论的感觉并不舒服，可反观乔观棋，却好像习惯了似的。
他面无表情地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把土，在萧蔷震惊的眼神里冲过去，一把扬到了那群老太太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