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檀领着沈夕岚出来,发现霍承景和他的助理在办事大厅的长椅上坐着。
霍承景坐在第一排中间,助理坐在后一排最边上的位置,两个人都若有所思。
沈岁檀走过去,指了指霍承景手边的拐杖问:“找到了?”
助理连忙站起来,“对,对,我在桥上找到的。当时霍总急着找您,把拐杖随手放桥边了。”
毕竟霍承景的腿不是骨头方面的问题,不用拐杖并不是不能走路,反而会走得更快,只是会增加伤处的负担。
沈岁檀关切地问他:“腿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霍承景摇了摇头,拿着拐杖起了身,“你说的事情解决了吗?”
沈岁檀叹气,把手伸到身后牵住沈夕岚,“还没有,这件事有点复杂,警察建议我们私下沟通。”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她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哦,对了。”助理殷勤地递过来一个袋子,“霍总让我给您弄一套干衣服,现在很晚了,没有服装店还在营业,我只能从朋友那儿弄来了一件礼服,您将就着穿。”
沈岁檀本来想说不需要,她过来时把湿衣服留在了宾馆前台,给了钱让她们帮忙弄干。但她没有直接说,而是看了眼霍承景,问:“呃……出钱买的是吗?”
助理忙点头,“对对对,霍总买的。”
沈岁檀就把袋子接过去了,“今天麻烦你了,忙前忙后的。”
“我的职责。”他本来就是霍总的生活助理,专门处理这些琐事的。
助理坐在驾驶室等人时,以为沈岁檀待会儿会穿着他让朋友细心挑拣的那件礼服出来。
先前,他把朋友从睡梦中吵醒,让她赶紧给自己挑一件衣服,反复强调急用急用。
他朋友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样的衣服?”
“随便,就临时穿一下,你手边有什么衣服就给我准备什么衣服,咱俩共享个位置,待会儿接头。我老板女朋友跳河了,现在要换衣服,你快点。”他报了沈岁檀大致的身高、体型。
对方边麻利地跑向隔壁工作室,边八卦地问:“霍先生女朋友?跳河?真的假的?惊天大瓜呀!”
“不是。”助理后悔把这事儿说出来了,他原本只是想强调一下事情的严重性,“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头我跟你细讲,不要跟人乱说,霍总这个女朋友特别有个性。”
朋友找衣服的时候,他又改变了主意,“你那儿有没有那种比较有气质的衣服。”
“大哥,我这里是私人礼服定制工作室,就算是暂时没被人挑走的样衣也是名师的手笔,哪件没有气质?”
“那你找一件不那么花哨的,不要有复杂的花边、蕾丝之类的东西,要简约但贵气,要修身有气质,又不能包得太紧,嗯……穿上以后,动作稍微大一点也不能受影响。她皮肤很白,我觉得穿那种红色绸缎应该很好看……跟她性格也特别搭。”
朋友等他说完了,才开口提醒,“你在干什么?”
助理一愣,他居然在想象沈岁檀穿什么样的衣服合适。
朋友警告,“不要越界哦,霍承景的狠,连我都听说过。你做了他大半年的生活助理,应该比我清楚。”
“谢谢提醒。”
实际上,助理对沈岁檀真没有产生什么男女私情。他只是在这短短一个晚上,对这个人的性格产生了模糊的概念。
而这个概念,对他是有一点冲击的。
他隐隐意识到霍承景为什么会说自己迷恋这个女人。
几乎和霍承景有过接触的人,对他的评价都逃不开一个词‘阴晴不定’,甚至有人说过他脑子像蚂蚁洞一样复杂。他天生适应各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所以在风云诡谲的商场上如鱼得水。
也许是越阴暗的巢穴越想要摊开来,放在阳光下晒一晒,或者把阳光引进去,照亮那些阴湿霉变的角落。
这样看,沈岁檀确实是霍承景最需要的人,她直接坦然,敢爱敢恨。
从勾心斗角中出来,回到家,迎面而来的是这么个把想法放在脸上或者直接说出来的人,丝毫不用去揣测。
想想都舒坦。
但沈岁檀一行人从幽暗的小宾馆出来,助理发现她并没有穿那件礼服,而是穿回了之前的衣服。助理微怔,随即了然笑笑,赶紧下车给他们开门。
霍承景进了副驾驶室,把宽敞的后座留给了姐妹俩。
出来的一路上,沈岁檀似乎都在和妹妹讲话。
上车后,她又继续讲。
“我明白你对朋友是真心的,但你不能把这么大数额的钱直接送给她,这反而会让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平等,影响将来的感情。你可以借钱给她,什么时候还都没关系。她妈妈还不知道这个事儿,是吗?”
“是的。”沈夕岚为难地看着沈岁檀,小心翼翼地问:“那要把钱要回来吗?”
“她暂时还没把钱交给债务公司?”
沈夕岚小声说:“嗯,我们是前几天才拿到钱的,还没来得及给任何人,她爸爸给她办过一张银行卡,我们把钱存在那张卡里了。”
沈岁檀无语地直摇头,“那你们俩孩子打算接下来怎么办?高利贷是犯法的,你们打算把钱还给谁?交接人是谁?将来怎么证明钱还了?”
沈夕岚苦恼地说:“我不知道啊,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很烦,想到处走走散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座桥上。”
“没关系,钱都还没给出去呢,就算给出去了,我也能替你兜。”沈岁檀安慰她,“明天我没有空……哎,不对,已经是今天了,今天医院有个很重要的会,我没办法请假。周末吧,周末我陪你去明潇家走一趟。他爸爸既然破产,家里情况一定很复杂。你们俩小孩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让我和她妈妈商量怎么办,好吗?你白天跟明潇说一声,让她暂时好好保管着钱,不要给任何人。”
助理听了会儿算是听明白了一些,难得管不住自己的嘴,心直口快地问:“多少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