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檀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她总算知道老祖宗那句“卧室不宜过奢”的用意了。
对比之下,霍承景的房间对她来说确实有点空旷,垂落地面的窗帘总让她心里犯嘀咕,生怕暗处藏了人。紧闭的房门,也仿佛随时会被人无声推开,让人难以心安。
尤其是她想到房间外面更大,完全没有待在封闭空间的踏实感,倒像是睡在了一个随时可能迎来参观者的展览馆。
辗转反侧了许久,最后还是把汪汪和她的猫砂盆一起搬进房间,她才安心下来。
第二天起床,拿起手机,发现半夜霍承景给她发过消息。
“睡了吗?”
沈岁檀边吃早饭边回复,“醒了。”
那两位阿姨大早上又过来了,就为了给她弄早饭。
霍承景那边应该没还没醒。
沈岁檀又给他发了一条,“麻烦你和家政公司知会一声,我这人随性惯了,不习惯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要么还是跟你之前一样,别让人过来弄饭了,自己做也行,叫餐也行。”
不知道霍承景是什么感受,反正沈岁檀是无法将一栋外人可以随便进出的房子当成家。
中午正休息,同事给她带话说又有人找她,在停车场。
沈岁檀真不想出去,最近她算是发现了,凡是跑到医院来找她的,都没什么好事。不是来找事儿的,就是来挑衅的,无聊透顶。
但沈岁檀最后还是去了停车场。
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八卦的。别人的八卦她好奇,自己的八卦她也好奇。
谁找自己不直接挂号,或者去病区?
到了停车场,一眼便望见了那辆醒目的保姆车。她又后悔了,不该好奇的!
司机已经注意到她,很专业地欠身冲她行礼,并且站在后车门边准备给她开门。
沈岁檀叹了口气,无奈地走近。
心里嘀咕着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出门开个保姆车,神经兮兮。
但等走到车边,车门打开,看清里面的场景,她算是知道为什么那男人出行要坐保姆车了。
车内,眉宇间透着股戾气的男人,正慵懒地躺在宽大的座椅上。因为车子空间大,即使他身形高大,也完全可以把岔开的腿伸直。
而向雪跪在他的双腿之间。
啊?啊?啊?
“草!”沈岁檀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她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男人却喊住她,“沈医生。”
他起了身,直接从向雪的头顶跨过来,顺手扯了条毛巾围在腰上。
“太恶心了。”震惊过后,沈岁檀的情绪又变成了生气,她又回过头来,“你知不知道往前走就是儿童游乐场,你是变态吧?暴露狂吗?”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抱歉,初来乍到,不知贵院的布局。”
沈岁檀意识到,骂这男人变态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她镇定下来,抱胸隔着车门和他对视,“这么小,你怎么好意思露出来的?也不怕人笑话。”
“什么?”
“说你小,需要我多重复几遍吗?你小,小!”沈岁檀冲他捏捏手指,比划了个小的动作,“你身边从来没有人跟你说过实话吗?”
男人个子高,站在车里得弯着腰,他似乎想要下车来,但被趴在地上的向雪抱住了双腿。
向雪的状态显然不正常,似乎吃了什么东西,双眼迷离,抱着男人的腿又蹭又亲,最后直接舔在了男人的脚后跟上。
太、太、太恶心了!
向雪明明受着伤,肋间的绷带还绑着。
即使她算不上好人,诈骗的事情应该受到惩处,但那也该是法律给与的。眼前的行为实在太糟践人了。
沈岁檀拧紧眉头,愤怒地问:“你给她吃了什么?”
“不关我的事,她自己这个样子跑来找我的,没事儿,她经常这样,一有事情求我就来这一套。”男人用脚把向雪往旁边拨了拨,不急不缓地下了车,“你说我小?沈医生,你看清了吗?”
他把手搭在腰间,一副随时要把毛巾扯下来的样子。
沈岁檀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挑衅地扬起眉毛,“我当然看清了。”
“那看来沈医生见过不少。”男人笑着说。
“我不仅见过不少,还解剖过不少。你要不要想想,我是做什么的?”沈岁檀回想起上次与这男人的交锋,自己没占到上风,这次她想找回场子。
别看男人表面依旧云淡风轻,不在意的姿态,内心已经开始破防了。
沈岁檀说:“不是我没看清,是你自己认不清现实。你不是喜欢让人看吗?有的是机会,死了以后福尔马林里泡一泡,我们多的是学弟学妹进行观摩,还会敬称你一声大体老师。”
男人皱眉:“别说的这么恶心。”
沈岁檀鄙夷地看着他,“请你分清什么是恶心,什么是为医学事业做贡献。前者是现在的你,后者是死后,并捐献遗体的你。”
男人总算意识到,“你嘴巴好毒啊,不是在骂我,就是在咒我死。”关键沈岁檀说得这么冷静,乍听都没意识到里头有太大问题。
沈岁檀说:“你应得的。”
男人阴鸷邪气的眼里居然闪过了一丝无奈,他不想再被阴阳咒骂下去了,换了个问题,“沈医生为什么把我手机号码拉黑?万一我真的生病了想找你呢?”
“脑残我治不了。”沈岁檀毫不留情地说。
男人张嘴。
沈岁檀又补充了一句,“小我也治不了。”
男人有些招架不住,摇头又点头,“行,我算是见识到沈医生的凌厉了。后会有期,相信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总能互换电话的。”
他重新回到了车里,再次从向雪的头顶跨过去,坐回椅子上。
司机接到指令,迅速关上车门。
车子很快驶离了停车场。
沈岁檀看着这辆巨大的保姆车消失在拐角处,才凝眉收回视线。
这男人跑来一趟,什么也没做,纯纯自找没趣,白白被她羞辱了一顿。
但,难以想象,沈岁檀刚才要不是这么淡定,而是羞恼或者暴怒的反应,就正中这男人下怀,被他给调戏了。
嘁,不要脸的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