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顺着老太太指的反向看过去,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手脚都缠着绷带,头上也有,被护士推着往这边走。
他的脖子带着一个颈托,不太方便转头。
似是注意到她们,方迟余光看过来,原本还安安静静,目光无神的男人忽地动了下身子。
护士紧张提醒:“方先生,你身上伤的很重,不能大动,会影响骨头愈合的。”
他甚至连话都不太能说的清,呜呜咽咽地想让护士推着自己往时染这边来。
护士以为他不舒服,出声安慰:“您要是坐着不舒服,不想在外面了,我现在送您回房间。”
她推着人往前走,在离时染不远的地方时,时染目光和方迟对上了。
他眼睛通红,有眼泪落下。
轮椅从时染面前经过,她听出来那呜咽的话语,是一句“我错了”。
她垂下眸子,回老太太的话:“没看出来是他,可能就是长的有点像,奶奶你热不热?要不去走廊那边等着?”
“里面都是药水味道,乖孙你就在这儿陪我乘会凉。”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并没有拆穿她那句没看出来。
她看见时染在认出来那是方迟那一刻时,一瞬间的迟疑。
幸好不是心疼。
她的乖孙配得上最好的人。
时染在去拿结果的时候,还是找护士问了方迟的房间,然后拐去那边看了一眼。
之前她想过很多次,让方迟这样辜负真心的人,就得下场凄惨,才能让自己释然。
可是真见到了,她也没觉得痛快。
不在乎了,他是好是坏也都不在乎。
见她进来,方迟艰难开口,尽量让话语清楚。
“染,染……”
时染点点头:“正好路过,所以什么都没带,就祝你早日恢复。”
她看着男人忏悔的模样,内心也没什么触动:“没别的事了,我先走了。”
时染转身离开,听到身后的人,又在喊她,
她没回头,出病房的时候,余光扫见男人痛哭流涕,想要努力起来拦下她的模样。
像极了当初自己笨拙维护他们关系的模样,只是要走的人,留不下。
她只能绝望看着方迟和赵青青越走越近,直到两人站在一起,再没有自己的位置。
时染回去后,迅速收拾心情,开始剧组工作,很快就到了周四那天。
“明天就要去参加时染姐生日宴会了,这是陆家举办的,到时候肯定很多名流,你说我会不会给时染姐丢脸?”林牧试完礼服,更显着紧张了。
周星乔安慰他:“你是时染姐亲弟,没人敢看不起你的。”
“……”林牧挠挠头,“我那是开玩笑,除了我自己谁当真啊?”
“我当真。”周星乔头都没抬一下,毫不犹豫接了话。
身旁的人愣在原地,一下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抬手按了下心脏。
“我刚刚,感觉自己心脏好像有点毛病,一下子供血就不行了。”他念叨了一句。
周星乔看过来,语气认真:“要去检查一下吗?”
“不,不用了,那什么,回去睡觉,明天白天还得先拍戏呢。”
他说完,抱着礼服盒子迅速离开。
周星乔念了一句:“古里古怪。”
第二天,时染比他们先回市里,陆远舟让她先回松云居,晚点亲自带她去化妆换衣服。
陆远舟去洗澡,她坐在客厅玩没营养的小游戏。
听到门铃响,她没多思考,就开了门。
“陆总在吗?”许昭看着她先开了口。
她依旧一身得体制服,半齐长发,露出的那只耳朵带着一颗珍珠耳钉。
若是没有上次见面的经历,时染见她这模样,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要夸一句的。
可没想到,这样一个受过高等教育 还是靠着自己一路打拼上来的人,居然搞雌竞。
时染对她没太多好感,带着冷淡的礼貌回答:“在洗澡,找他有事吗?”
“嗯,工作上的事。”
时染也不想多想,实在是她不屑的语气太过明显,用这样的话讽刺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她点点头:“我帮你转告?”
“不用了,”许昭淡淡笑着,“我等会他吧。”
时染让出一条路,让她进来。
许昭坐在客厅,四处观察着整个房子的装修,不是陆远舟喜欢的黑白灰极简风,虽然整个房子也是以白色为主色,但很多小细节,装饰都是暖色调。
她眯了下眸子,看向旁边一声不吭努力通关小游戏的人。
真是幼稚无聊,陆总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玩物丧志的女人?
只有自己这样勤奋又有能力的女人,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等陆远舟洗完澡下楼,时染还卡在原来的关卡,看表情玩的已经有点上头,大有一种今天不通关这个,就不睡觉的气势。
他失笑,余光注意到另一边还坐着一个人,看清是谁后,陆远舟眼中的笑,立马消散。
许昭抬头,笑盈盈地给他打招呼,余光却落在不为所动的时染身上。
真是没礼数。
注意到陆远舟冷淡的神情,许昭心里嗤笑一声,等着被陆总嫌弃呵斥吧。
男人下楼,头发还湿着,他也混不在意,目光落在许昭身上,这让她心情更加不错。
她刚要开口,却听陆远舟嗓音冰冷:“谁允许你进来的?”
许昭愣在原地,她知道陆远舟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入自己的住处,可时染不是都住在这儿吗?
那自己为什么不能进来?
时染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她说有工作上的事情找你。”
许昭外表看起来虽然还算淡定,其实心里特别害怕陆远舟发火。
尤其是现在时染还在。
她跟着道:“对,是工作上的事情。”
但男人神色没有见半分缓和:“陆家今晚有宴会,所有工作等明天再说。”
许昭心里憋了一口气,不就是这女人的一个生日,又不是多大的事,陆远舟居然这么重视。
她深吸一口气,道:“陆总……”
“你想让我再给你讲第二遍?”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个……”
可男人已不再看她,目光落在时染的游戏上。
他站着,女孩坐着,本就高大的身形在此刻更彰显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