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主动问起府中事,岐黄自无不答。
“二房三房的人回京了,府中一下子清净下来,而且大太太和大姑奶奶都往经京里去了,府里没几个人,又在孝期,倒安生得很。”
“大老爷也安生?”秦流西有些意外渣爹竟然会安分。
“还在热孝呢,也不好在外走动,倒苦了两个少爷,被大老爷逮着抓学问呢,三少爷时常躲过来。”岐黄笑着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外面传来两个脚步声。
秦流西走到门口,看向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少年。
秦明彦看到她愣住了,秦明淳却是冲了过来,眼里充满欣喜:“大姐姐,您回来了。”
“嗯。”
秦明彦走过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长姐安!”
秦明淳见状,后知后觉地跟着行了一礼。
“过来做什么?”秦流西看秦明彦的脸色略有些青,道:“你没仔细休养么,脸色这么难看。”
秦明彦有些窃喜,道:“这不是还在孝期中,只能茹素,才失了些血色。”
秦流西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对为秦老太太守孝可有可无,是因为没有感情,可秦明彦不同,嫡长孙,也算是在老太太眼皮下疼爱着长大的,为她守孝茹素,也应该。
“回头我给你开个素汤的方子,让大厨房的李婶帮你炖着喝,你身体受过重伤,不能疏忽。”秦流西淡淡地道。
“多谢长姐。”秦明彦道谢。
秦流西让岐黄取了药枕来,给他扶了个脉,先写了个调理身体的经方,又写了个素汤的材料,一并给了他。
“你呢?没去学堂?”秦流西看向秦明淳。
秦明淳咧嘴道:“有的,只是这阵子先生病下了,怕传了我,所以让我归家住两日。”
嗯,唐山长病了?
秦流西顿时有些坐不住了,看向岐黄:“让昭昭准备药箱,一会我过去唐府看看。”
“好。”
“一起回去吧。”秦流西对两个便宜弟弟道:“我去看看姨娘。”
姐弟三人一同出了院门。
正院。
秦伯红歪在南窗的大迎枕上读书,在他身边坐着的万姨娘百无聊赖地扯着帕子的丝线,心不在焉的,对于他读给自己听的什么野史,她是一个都听不明白,左耳进右耳出的,还打了个呵欠。
老爷也不知抽了什么疯,非要给她读书,说什么红袖添香,无聊死了。
有这闲,她还不如去摘些凤仙花染指甲,也不行,在孝期呢,不好染,那做两件小衣?
万姨娘瞥向外面,忽见三姐弟进院,双眼腾地一亮,救星来了。
她立即站起来冲到门口,激动地喊:“西儿回来了。”
秦伯红手上的书掉了下来,往外看了一眼,真的是秦流西回来了,连忙端起茶坐着。
“姨娘。”秦流西行了一礼。
“哎,你可回来啦。”万姨娘热情得很,把秦流西弄得有些奇怪,她咋了?
咳咳咳。
屋内传来秦伯红的咳嗽声,提醒他还在呢。
秦流西走了进来,容色浅淡,行了个礼:“您老安。”
秦伯红眼皮一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请安,爹叫不出口就算了,一声父亲都叫不出来?
“父亲都不会叫么。”秦伯红心生不快。
秦流西可不会怕他,道:“十多年没叫过,不习惯。”
“那我还是你老子!”
“哦。”
秦伯红被这态度气死了,道:“你去哪了,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闭关了。”
秦伯红一噎,想起她的身份,算了,还是别自己找气受了,道:“既然回来,今晚吃个小家宴吧,你退下吧。”
秦流西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身就走。
万姨娘连忙拉过她:“去我屋里坐坐。”
两个小的也想跟着过去。
秦伯红脸绿了,对两个儿子道:“你们随为父去书房,为父考究你们的课业。”
秦明彦如丧考妣。
秦明淳只恨自己干嘛傻不愣登的要跟着进来,在姨娘房里躲着不挺好?
西屋,秦流西看着万姨娘往门外看了看,然后神秘兮兮地关门,不禁嘴角一抽。
防贼呢?
“发生什么事了?”秦流西有些好奇,给彼此倒了一杯茶,端起一杯就喝了一口。
万姨娘坐到她身边,先摸了一下发髻,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那个,你有没有一剂绝育的药啊?给我配一副呗!”
噗。
秦流西把茶都喷出来了,无视万姨娘嫌弃邋遢的眼神,接过她递过来帕子随意擦了擦,道:“你问这个做啥?”
“吃啊,还能做啥?”
秦流西抬手,伸向她的额头,也不热啊,又抓起她的手腕探了探,就有些虚罢了。
万姨娘紧张兮兮地问:“我没怀上吧。”
秦流西:“……”
虽然但是,我是你女儿吧,当娘的和女儿说这么个刺激话题,真的没毛病吗?
“你怎么忽然就想不开,要吃那种药。”秦流西的神色一言难尽。
万姨娘满脸烦躁:“我不想回回和他睡了都得吃避子药,烦死了,不吃又怕弄出个人来,虽然次数少他还不太行的样子了,但稳婆都说我可是好孕体质,能生的那种,现在还在孝期呢,弄出孝期子来,大家都要凉凉。”
秦伯红:这个棒槌是想把我社死好守寡!
秦流西挑眉:“儿女越多,你的地位越稳,不好吗?”
万姨娘一副你是不是傻的眼神,道:“在咱们家,我还需要靠儿子争宠吗?我都生两个了,还养住了,这地位稳得不能再稳好么。再说,生子越多越伤身,尤其我也不是什么十八二十的年轻小姑娘了,好好的日子不过,为生子闯鬼门关,我傻呀?我给你爹当小妾,就是奔着享富贵荣华来的,不然我一朵娇花会跟他这个大了十多岁的老男人?我才不想为了生孩子拼命,毁身材不说,还可能丢命,生子很痛的。富贵没享够却丢了命,我不得亏死?”
得了,真人间清醒!
“反正我不想再有娃上身了,其实,要不是有些大逆不道,我还想你爹不举来着,毕竟咱们女子吃药伤身!”万姨娘满脸遗憾。
秦流西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演绎大郎,该吃药了?
走向书房的秦伯红忽觉一阵风卷进裤腿,直窜上去子孙根,凉嗖嗖的,不禁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