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的鼓声已经停歇了许久,白素素激荡的心境却久久不能平歇。
付出是值得的!
三皇子实乃信人!
肚子上虽说被扎了一剑,肠子都断了几根,但换得一本元露经…这种生意,她恨不得多做几次。
但被足足低了一个辈分的少年,差点一剑刺死,而且连两件白家的传家至宝都落在了他的手中,还累得三皇子花大价钱去买。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等到她参透元露经,能够晋升八品,那一定让这少年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咄咄咄…
正在浮想联翩,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白素素一愣。
她这种修行者平时独居,院子里根本没有什么佣人,这时候是谁敲门?
是三皇子的人?
她一个愣神之中,脑海里面出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三皇子做事情真快啊,肯定是已经将那两件玄兵给她买了回来,这个时候就已经给她送了过来。
但还未等她开口。
嘎吱一声,门栓已经被人用真气拨开,一个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一名身材中等的女子,手上空空如也,没什么兵刃。
“你?”
白素素突然间就浑身冒出冷汗,她只是看了这女子一眼,就好像被一头巨大的凶兽盯上了一样,她身体里的真气都不由自主的流转起来。
“想报仇?”阴十娘静静地看着白素素,突然说道。
白素素呼吸一顿,“你是什么人?”
阴十娘很不喜欢自己问问题的时候,对方来个反问,她不悦的挑眉,道:“铁了心的做三皇子门下刍狗?哪怕三皇子让你没来由的去欺负一个女子,你也照干不误?”
白素素心里咯噔一下,她寒声道:“你是那少年的人?”
“我问你话,你管我是谁的人?”阴十娘看了一眼白素素此时的样子,便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看来也不用管你想不想报仇了,你这样的人,哪怕不找顾十五报仇,今后也会帮三皇子做各种恶事。”
白素素心脏都收缩起来,她感到了对方的杀意,但有些不可置信,“这里是长安,我是三皇子的人,你们难道敢上门杀了我?”
说话之间,她手里已经捏了一颗白色的珠子,真气已经朝着那颗白色珠子涌去。
然而她还在说话,真气还在暗涌之间,一道剑光已经落在了她腹部的伤处。
一股可怖的力量直接从她的伤口涌入她的经脉,让她的真气和气血瞬间被冻结一般停止运行。
“……”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张开了口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飞速的流逝。
杀人,阴山一窝蜂这些人是专业的。
等到白素素的呼吸彻底断绝,身子都彻底冷了下来,阴十娘才转身离开。
但过了数个呼吸,已经出门的阴十娘却想到什么事情一样,又返身回来,她认真的搜了搜,连白素素手里捏着的那颗白色珠子都没有放过。
搜出白素素压在身下的那本元露经的抄本之后,她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自言自语了一句,“三皇子做事果然快。”
……
“正宇哥,方才那少女是谁啊,条子不错啊。”
黑夜之中,一队金吾卫对着一名少女的背影行注目礼,一名金吾卫盯着那少女的腰肢和浑圆的臀部就是嘿嘿一笑。
金吾卫的眼光一向高的很,因为平日里皇宫里头的漂亮女子,进贡来的番邦美女都看得多了,但这个少女浑身英气,五官又标致,而且肯定是自幼练武,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
“你他妈小声点。”
他这么一句,倒是让这一个小队带头的那金吾卫变了脸色,“她男人贼护短,你别到时候给自己找麻烦,你他妈要是瞎了一只眼睛,谁养活你一家老小。”
“这就是裴二小姐?”
几个金吾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金吾卫平时都是不怕事的,能成为金吾卫的人,一是都有不错的修行底子,自身的师门过硬,二是家门和李氏多少有点沾亲带故,但听到是裴二小姐,他们却真的有点心慌。
家底再厚,和许州晋氏都有着很大的差距,更不用说裴氏了。
更何况他们的消息也很灵通,那裴国公的二夫人晋俨华对裴云蕖恶毒,结果那绿眸陪着裴云蕖回到长安第一天就去了裴府。
闹了一场之后,不仅卸了晋氏大批修行者的剑,将晋俨华赶出了平时住的院子,据说现在晋俨华一只眼睛瞎了。
据裴府之中知道隐情的人传出的消息,晋俨华在裴云蕖小时候就想弄瞎她一只眼睛,现在算是自食恶果了。
但这种事情过去多少年了,而且毕竟是裴国公的夫人,这绿眸说弄瞎她眼睛就弄瞎了。
这手段,寻常的金吾卫真的惹不起。
“以前不是说裴二小姐整天穿男装,像个假小子,现在怎么穿得这么水灵,这也怪不得我们想不到她身上啊。”一个金吾卫看着裴云蕖消失的背影,砸吧了两下嘴,“绿眸好福气啊,有这么样的一个妹子可以搂着睡觉,换了我是绿眸,肯定也要护短。”
“你他娘的做什么春秋大梦,还他妈绿眸,把你丢在黑沙瓦,你给吐蕃人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几个金吾卫顿时轻声笑骂,“长安城里真正好看的妹子,那都是给真正有本事的人睡的,你,好好攒点银子,去花楼里搂个好看的吧。”
先前最开始说裴云蕖条子好看的金吾卫此时忍不住轻声问那带头的,“正宇哥,裴云蕖拿了夜行文牒,这大晚上的是要单独见谁去?”
“你们这些个人,别一天到晚想着搂姑娘睡觉,用用你们的脑子行不行?”那带头的金吾卫微微眯起了眼睛,“裴国公的那个谋士,不就住那一块,肯定是裴国公有事私底下找她。”
这列金吾卫的头顶叫做夏正宇,他说完这几句话,却是仔细的听了听别的街坊的一些动静。
旋即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唐曲星他们那边怎么安顿了,不鸡飞狗跳了?”
他说的那唐曲星,就是天槐宫的真传弟子,能够在巡查的区域布置真气种子的金吾卫高手。
被收了真气种子之后,唐曲星发疯似的抽调了金吾卫里好多的高手,反正动静弄得蛮大的。
而且一开始入夜,唐曲星似乎发现又有人动了他的真气种子,但他们硬是找不出有什么人活动的踪迹。
很多准备的手段就顿时使了出来。
但现在怎么好像没多少动静了?
难不成抓住人了?
他心中好奇,就派那名说裴云蕖条子好看的金吾卫过去打听。
过了好一会,那金吾卫在一个街道口和他们重新会合,回报道:“没找着人,他们布置的各种陷阱也没触发,可能那人早就走了。”
“确定一开始那人就在唐曲星他们的眼皮底下晃了晃?”
“没法确定,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出来。现在唐曲星都开始疑神疑鬼,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力出了问题,以为自己布置了真气种子,但实际上没放。”
“真操蛋,这哪会搞错,看来要多调点人手。”
……
徐七悄然的跟在裴云蕖身后不远处。
他就像是阴影里流动的风。
夏正宇这些金吾卫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谈论裴云蕖的身段时,徐七还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听了听他们说的是些啥。
整个长安现在都知道顾留白是护短狂魔,裴云蕖在外行走,她的安全自然是要有所保障。
厉溪治这些人够用,但不够保险。
“这个别院他自己都不住,喊我在这里碰头做什么?”
一走进位于平康坊的栖迟园,裴云蕖看着自己父亲的谋士余忘川就吐槽。
这余忘川之前也教过她一阵子策略,所以她对余忘川倒是还算尊敬,吐槽的同时还是认真行了一礼。
余忘川笑了笑,道:“这别院他原本就是准备送给他二女儿的女婿的,他怎么好意思住。最多就是隔一段时间过来,让人精心的打扫打扫,布置布置,你看这些个屋子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个旧相,却有了点古意,这里面的这些花木长了这么多年,也不是那些临时搬运来种植的所能相比的。”
裴云蕖只听最开始那一句,二女儿的女婿,后面余忘川说的一堆话,在她耳中自动被忽略不计。
她嘴角已经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但还是故意冷哼道:“他送给谁?”
余忘川笑了笑,道:“裴国公送给顾凝溪了,地契房契等该给的,都放在这屋子里头了。你们现在都在西市那边,东市这边贵人也多,你们在这里有个院子落脚,也比较方便。”
裴云蕖瞬间就已经被裴国公拿捏了,不过她还是想着之前的那些事,“那我之前问他要的那些东西他给不给?”
余忘川接着笑道,“已经安排妥当了。”
裴云蕖顿时觉得裴国公还算识趣,她呼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口恶气到现在就算是真正吐出来了。
“不过裴国公让我来,主要还是准备了一份东西给他二女婿。”余忘川是裴国公座下最得力的谋士,岂会看不出裴云蕖的死穴。
他从袖中郑重的掏出一份东西递给裴云蕖。
裴云蕖还以为又是什么地契之类的东西,她飞快的打开看了看,却发现居然是清河崔氏的一些修行者的名单,以及一些修行法门的介绍。
她眉头微蹙,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便猜出了某种可能,“崔氏派了厉害修行者要对付顾十五?”
余忘川点了点头,“崔氏那个叫崔白塔的天才成了沧浪剑宗的弟子,你父亲觉得顾十五做事情的一些法子和长安这帮子人不太一样,这东西到了他手里头会有大用。”
裴云蕖收好了这份东西,看着余忘川,犹豫了一会,道:“那你帮我谢谢他。”
余忘川似是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父亲让我交代你几句话,他说谢是不用谢了,你和你这心上人上裴府这一闹也闹得挺好,至少连崔氏都忘记了做这样的事情要看看裴氏乐意不乐意,以后明面上你就保持这样就行,但暗地里你可不能真不把他当成老爹。”
裴云蕖哼了一声,道:“知道了。”
余忘川接着道:“他还让你帮忙照看照看你姐,他说虽然晋俨华对你不好,但其实你姐还可以,但你姐忠厚老实,又是个逆来顺受的闷葫芦,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还是要帮上一帮。”
裴云蕖又哼了一声,“知道,烦死了。”
余忘川笑了笑,道:“正好也说完了。”
裴云蕖往前面的屋子里头走,看了看这院落的布置,在余忘川准备离开之时,她转身交代了一句,“让老狐狸注意点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