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未晞不冷不热地瞥了眼杵在她后面的蒋翩翩，淡声道。
“说起来，我能逃过一劫还得谢谢蒋女士。”
突然被点名，蒋翩翩讪笑着抬头。
乔观棋看到她，控制不住地叫喊出声。
“怎么是你！你还有脸出来，要不是你把湉湉卖给这个老货，我们怎么会遇到这么多事情！”
他恨极了，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蒋翩翩被乔观棋指着鼻子骂，并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情绪，而是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妈妈真的想害你们，那又怎么会放你们姐姐走呢。”
这说掉就掉的眼泪让乔观棋一愣，半天都说不出话，最后只憋出了一句。
要知道蒋翩翩平时都是盛气凌人的，现在居然会当着他们的面哭，也难怪乔观棋会这么不自在。
“少在这里装好人，你平时怎么对我们的，我都看在眼里。”
他刚说完，就被突然靠近的蒋翩翩抱了个满怀。
此刻的蒋翩翩，眉眼温柔，还带着浓浓的懊恼和自责。
“是妈妈对不起你们，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去保护你们。观棋、湉湉，可以给妈妈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你在说什么疯话，快点放开我。”
乔观棋嗅着鼻尖那熟悉的香水味，奋力挣扎起来。无果后，只能无助地望向乔未晞。
乔未晞清了清嗓子。
“蒋女士，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再对他们说一遍。”
四周有警员围上来，准备开始做现场笔录。
蒋翩翩也不怵，说起话来条理分明，声泪俱下，让人分不清她是在演戏还是说了实话。
“我不是有意要把湉湉送到这里来的。只是那天，我听乔铮那死男人说，和他喝酒的酒友想认个干女儿，逼我一定要把湉湉送过去。这样家里就能少点压力。”
她顿了顿，语带愤懑。
“可我不愿意啊！和他喝酒的那帮人我还不了解吗？都是跟他一样见色起意的孬种，那男人已经四十多了，没老婆没钱，居然还指定想要个女儿。他养得起吗！我后来特意去打听过，原来他早年就因为猥亵女童进去蹲过牢。”
蒋翩翩说到这里，看了看乔观棋的脸色。见他神情复杂但没像刚才那样抗拒后，继续抹着泪说。
“我想着既然这样，不如就把她带到林达华这里来暂住。可我真的不知道他有那方面的怪癖，居然喜欢把孩子打扮成洋娃娃以供赏玩。”
乔未晞看着乔观棋逐渐出现裂隙的仇恨神情，心下叹气。
她不是看不出来蒋翩翩在演戏，但她也在好奇，为什么这女人会选择放过她。
地下室的后面还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外面。她后面悠悠转醒之际，便发现蒋翩翩站在她面前，神色复杂地说会放了她。
随后便听到了刚才那些话。
从蒋翩翩口中得知，她虽然好赌拜金，但从未起过真正害兄妹的心。从来只有酗酒发疯的乔铮才会对二人拳打脚踢，蒋翩翩不敢和他起正面冲突，生怕被打死，这兄妹就再也没人管了，所以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帮忙。
比如说带钱回来给乔铮一点甜头安抚情绪之类的。
她说得坦然又残忍，将人性中的劣根性展现了出来。
蒋翩翩懦弱傲慢，她喜欢以少谋多，靠巴结不同男人过活。在她的叙述中，仿佛生命里最后唤起她良知的就是乔观棋和乔湉。
听完这些话，围成一圈的众人皆陷入沉默。
蒋翩翩固然可恨，但如果没有她，恐怕乔未晞现在已经安慰难测了。
乔观棋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死死攥着拳，视线在乔未晞和蒋翩翩之间流转，最后归于沉默。
反倒是被拷住的林达华没按捺住骂出了声。
“你这个贱女人！我就知道你接近我没安好心，不只是为了钱！你嘴里没几句是真话，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掐死你！”
他越骂越激动，局长看他年纪那么大，生怕出意外，立刻请示。
“周总，既然乔小姐没事，那事不宜迟，我们不如回去录口供吧。早些处理完对大家都好。”
周池遇捏了捏女人柔软温热的手掌，心里安定，平静地回答。
“好。”
由于公安总局的介入，肃清不良风气，一时间竟有许许多多的分局主动上报线索，揭露林达华多年来犯下的罪行。
杀害妻子，监禁孩童，买通警员。
林达华见铁证如山，对此供认不讳，只用等着开庭了。他注定斗不过有周池遇做靠山的乔家兄妹，入狱已成定局。
而让乔未晞感到意外的是，警方竟然真的搜不到蒋翩翩知情的证据，足以证明这个女人把自己摘得有多干净。
后续只需要出庭作证即可，有关林达华的事情到此也就告一段落。
乔未晞站在警局门口望着天，心下慨然。
忽然感觉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了她旁边，熟悉的雪松香传来，乔未晞鼻尖微动，看也不看就问。
“你今天很担心我吗？”
男声微冷。
“你说呢。”
听见周池遇的回复，乔未晞就知道他有些生气了。侧过身子，她安静地在他宽厚的掌心上勾划。
指甲搔过肌肤，轻微的痒感让周池遇半掀眼帘，一眼就看到乔未晞乖巧温良的眉眼。
心中沉积已久的郁气散了些，他明知故问。
“写的什么。”
乔未晞抬头，眨眨眼，一派真诚。
“对不起。”
她本以为这回卖乖，周池遇会很快原谅她，结果男人眉梢微挑，竟然移开了视线。
“不接受。”
就在乔未晞以为他果真这么难哄的时候，又听一声冷哼，随后周池遇便生硬淡漠地给她递了个台阶下。
“没有下次了。”
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了。
乔未晞闻言，轻笑出声。自从两人初解心结后，她忽然发现了周池遇身上好玩的地方。
思绪回笼，她又想到另一件事，眉间不由覆上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