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沉寂片刻,侯明转身,在身后壮汉们震惊的眼神中,缓缓跪下。
这样还不够,他趴在地上磕起了响头,像一只懦弱的老鼠。
“没骨气的东西。”
杜洲摇摇头,讥讽道。
其实真不怪侯明变得快。
他出身不好,能在谨慎多疑的林达华身边爬到这种高度,完全是靠着他极强的察言观色和审时度势的能力。
侯明知晓林达华所犯过的所有事,也知道这些事情败露后的结果。
更何况,揭发这一切的是赫赫有名的周氏总裁。
“周总,我什么都愿意说,求求你网开一面,看在我坦白的份上从轻处置我。”
周池遇垂眸,后退半步,避开了侯明伸过来想要抓他裤腿的手。
“怎么处置你,那是警察和法院要做的事。”
他声色冷缓,继续道。
“放人,带路。”
这声通牒后,警笛声长鸣,从不远处传来。
侯明绝望地朝身后的壮汉们比了个手势。
车门被打开,一个又一个孩子被放到地上,以林妙为首,面露畏惧地躲到了看起来不好相与的周池遇身后。
乔观棋被挤得踉跄几步,被迫给这些小家伙让了位。
他抬眼,瞧见周池遇冷脸站着,身后却围了一群小豆丁的场面。
恰巧耳边传来杜洲不要命的吐槽。
“好像鸡妈妈带崽儿。”
确实。
乔观棋在心里默默附和。
忽然,一道带着哭腔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姑娘是最后一个被放下车的,她哭着朝乔观棋跑来,口中大喊。
“哥哥、哥哥!”
乔观棋瞬间红了眼,他接住扑进怀中的乔湉。
“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啊?”
乔湉摇摇头,随后擦了擦眼泪,倔强地开口。
“哥哥,你快去救漂亮姐姐,她为了让我们先跑,自己留在那个房子里了。”
乔观棋一愣。
什么?乔未晞还在里面?
“她没有和你们一起出来分头逃跑吗?”
乔观棋此刻无比懊悔,他刚才提议开车去周边警局探查一下林达华的关系网,没想到不仅因此差点让孩子们再度羊入虎口,还放任乔未晞在林宅待了那么久。
他刚要动,就有人先他一步转身。
周池遇冷着脸,在警车停下前进入林宅。
偌大的客厅内,只有林达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人呢。”
他走过去,一把抓住林达华的衣襟,眼神阴鸷。
林达华自然认识周池遇,海城经商之人,有哪个不认识周池遇这张脸。
暗自心惊的同时,林达华还感到无比茫然。
“周总,您怎么会突然到我这儿来?什么人?”
话音落下,林达华的一身老骨头泛上凉意。
难不成周池遇说的是刚才那个女人?
林达华想起他对蒋翩翩的吩咐,哪还有刚才那副傲慢的嘴脸,姿态卑微地装傻。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最后再问一遍,她在哪?”
林达华只觉得后颈被衣服勒得愈发疼痛,他还试图挣扎。
一群陌生的警察却在这时突然闯了进来。
林达华起初还以为是梧桐区警局那帮子熟悉的警察,心想来就来了,反正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可转头看到为首警察那张陌生的脸,他只觉得如坠冰窟。
先前数次,就是因为林达华在警局有线人,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地逃过追捕,可那也仅限于梧桐区的警察局。
周池遇这次竟然请了海城公安总局的局长出动。
林达华老脸一抖,浑浊的眼睛里是止不住的恐惧。
局长一进来,便客气地朝周池遇点了点头,随后大手一挥。身后的警察在外拦起警戒线,进入宅子,掏出工具开始搜索。
局长走过来,一脸严肃地对林达华说。
“林老先生,您被指控非法监禁他人、侵害未成年人等多项罪名,希望您配合调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要再抱有侥幸心理了。包括梧桐区分局和您勾结的人,我们也会着手处理。”
这相当于给林达华定了罪。
林达华不再挣扎,而是看向已然动怒的周池遇,疯了似的笑起来。
“哈哈,你是周池遇又怎么样!我已经让人把她带走了,带到一个你也找不到的地方,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要不是那个臭女人,我也不会被发现,她该死。”
话还没说完,就被重重摔到了地上。
局长吓了一跳,连忙招呼警员给林达华戴上手铐抓走。
他就一个嫌疑人,别让这位周总给摔死了。
男人的指骨节节收紧,他看着地上还在狂笑的林达华,心里纷乱如麻。
她去哪儿了。
“去给我找。”
他冷声吩咐跟在那批警员后面的李嵩,后者知道事态严重,立刻去办了。
可李嵩半只脚刚迈出去,就听到走廊深处传来一声惊呼。
随后,一名警员领着两个人出来。
“乔小姐!”
李嵩惊喜地叫道。
原本垂眸平复情绪的男人瞬间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乔未晞面色苍白地倚靠在另一个和她面容相似的女人身上。
她似乎对那女人很抗拒,如果不是怕摔倒,恐怕早就推开了。
乔未晞没想到刚从地下室出来就看到客厅里站了这么多人,人群中,唯有周池遇的眼神最幽深炽热。
“你怎么……”
她话音未落,便见男人三两步过来,将她拥入怀中。
“没事就好。”
短短四个字,让乔未晞愣了愣。
察觉到男人微微颤抖的身子,她了然,温柔地拍拍周池遇的后背。
“我命好,不会有事的。”
此时,乔观棋等人也跟了进来。他拉着乔湉走来,紧咬唇瓣。细细看去,青年的眼睛竟然还有些红。
“姐姐。”
乔未晞失笑的同时又不乏感动。
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乔观棋和乔湉的头。
“乖。”
杜洲虽然不忍心打断这煽情的场面,但还是没忍住问道。
“乔小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乔未晞从周池遇的怀抱里退出来,却发觉男人依旧沉默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撒开,生怕她跑似的。
她无奈,只好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姿势开始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