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别墅的花园极大。
这会儿宾客都在宴会厅里社交,外面守着的便只有陆家安排的佣人以及保镖。
离开了宴会厅的段小鱼明显放松了许多,脸上也多了笑容。
“冷不?”程川用手背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段小鱼摇摇头,声音小小的:“不冷。”
程川将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语气随意:“小鱼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吗?”
段小鱼眨眨眼,老实回答:“没有。”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低落,甚至弯着眉眼笑道:“但小鱼有哥哥。”
被男人攥着的手晃了晃,“还有程川。”
“嗯。”程川跟着牵唇,嗓音却很郑重,“我会一直陪着小鱼。”
段小鱼点点脑袋,杏眸亮晶晶的,颊侧的小酒窝很明显,
她喜欢程川陪着她。
“小鱼送给苗夏他们的礼物,他们都已经收到了。”程川低声道,“大家都说谢谢小鱼。”
段小鱼开心地问:“他们喜欢吗?”
瞧着她耳朵被寒风吹得有些红,程川将大衣的帽子提起,给女孩盖上,然后道:“喜欢。”
牵着女孩的手慢慢地走着,程川接着说,“郑小朝在学写字,苗夏说他给你写了封信。”
懂得礼尚往来的段小鱼忙道:“那、那小鱼也给郑小朝写信。”
“好。”程川应她,“等收到了信,再给大家写回信。”
段小鱼本来是笑着的,忽的低下了头,情绪也不高了。
程川问:“怎么了?”
段小鱼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道:“大家都没有忘记小鱼。”
她知道有些人如果离开太久,就会被忘记。
可小鱼离开村子那么多天了,大家都还记得她。
苗姐姐甚至还织了好看的围巾送她。
闻言,程川神色微怔,轻声问:“想他们了吗?”
“想的。”段小鱼一一细数,“想苗姐姐,郑小朝,杜子成,顾姐姐……”
她虽然只在上河村生活了五个多月,生活在那里的人却给她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回忆。
程川问她:“小鱼想回去看看大家吗?”
段小鱼点点头。
她说:“还想去山洞里捉鱼。”
一提起山洞,一些限制级的画面便涌现了出来。
程川的嗓音沙哑了几分:“有空就带小鱼回去。”
虽然穿了厚厚的大衣,但天气实在太冷了。
在花园里待了十五分钟后,程川就带着段小鱼往回来。
淡淡的烟味飘来。
一人站在花丛前,指间有一抹红光,侧颜优越,似鬼斧神工的雕刻品。
段小鱼看到对方,脆生生地叫了声:“哥哥。”
并想要拉着程川往那人身边跑。
程川却站着没动,甚至还把段小鱼给拽了回来。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相貌上确实和段韶言有些相似,尤其是那双狐狸眼,基本是如出一辙。
但又不同,对方的年纪明显比段韶言要大。
是之前在宴会厅里看小鱼的那位跟哥哥长得很像的叔叔。
“对不起。”段小鱼为自己认错人向对方道歉。
男人明知故问:“我和你哥哥长得很像?”
段小鱼点头,悄默默地瞥了眼对方的眼睛。
为什么这个人会和哥哥长得那么像?
像是能够听见她的心声一般,男人波澜不惊地开口:“大概因为我们是父子吧。”
程川眸色微暗,猜测得以验证,他却没有半分欣喜,反而心里一沉。
而对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段小鱼是脑子笨,不是听不懂人话。
她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表情是呆滞茫然的。
“小鱼。”程川按着段小鱼的肩膀,把她扳到自己面前,“先听听大舅哥怎么说。”
段小鱼傻愣愣地点头。
一路上,段小鱼都很沉默。
程川同样没说话,眉头皱得很深。
回到宴会厅,找到正在和陆四说话的段韶言。
“乖崽……”段韶言正要说些什么。
程川先他一步开口:“我们在外面遇到一个人。”
段韶言面色陡然一凝:“什么人?”
段小鱼看着他:“是和哥哥长得很像的人。”
闻言,段韶言急忙道:“他跟小鱼说话了?说了什么?”
程川:“说你们是父子。”
段韶言磨了磨牙根,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没能揍成那男人。
“有些事在这儿不方便说。”段韶言摸了摸段小鱼的头,轻声道,“等回家后,哥哥再告诉你,可以吗?”
段小鱼看着哥哥的眼神还是信赖的,她小幅度地点头:“好。”
拍卖会即将开始了。
段之淮和陆二爷都没有参加,但主持拍卖会的人说,段之淮捐了一大笔钱用于救助困难女童。
宾客们都在称赞段董心善。
听到这话的段韶言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个讥诮的冷笑。
陆家人都知道了程川的真实身份并非是保镖,所以也在拍卖会上给他安排了位置。
段小鱼坐在两个男人中间,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乖崽有没有喜欢的拍卖品?”段韶言问她。
段小鱼抬头往台上看了一眼,现在正在拍卖的是一件古董。
但其实拍卖物品的单子,早就有人拿给段韶言了。
对于古董字画,段小鱼不会欣赏,更没有收藏的兴趣,所以单子上的东西,她没有一件是看得上的。
但为了给陆家面子,段韶言还是打算拍下两件东西。
段韶言费尽心思地想让段小鱼有点参与感,同时也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乖崽要不要试试叫价?”
段小鱼果然好奇地问了句:“怎么叫呀?”
段韶言从助理那儿拿过叫价的牌子:“乖崽举这个牌子就行。”
段小鱼看见叫价的人手里也都是有牌子的,于是接了过来。
古董已经被拍下了,场上正在拍的是条宝石项链。
段小鱼举起手中的牌子。
助理喊了个数字。
她举牌子的那只手上戴着条廉价的编织手绳,与她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有钱”两个字的行头是完全不匹配的。
可不管是从小戴到大的银手镯还是这条没什么价值的编织手绳,她都没有摘下。
在他们身后,一年轻男人突然站起身。
然后一把抓住段小鱼的手腕。
对方的动作太过猝不及防,程川和段韶言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段小鱼有些被吓懵了,手腕处传来了细细密密的痛楚。
显然对方的力道很大。
“放开。”
程川将对方的手往后拧,能够听到嘎嘣的骨头声。
段韶言赶紧把段小鱼拉到身后,表情不善地看着年轻男人:“梁宴则,你他妈有病吧?”
拍卖会因为这个插曲而暂时中止。
陆四走过来询问情况。
年轻男人像是感觉不到骨头错位带来的疼痛,眼睛还是盯着段小鱼的。
又或者说,他盯着的是段小鱼手腕上的那条编织手绳。